JackKuo專欄 /《0.5mm》:心的距離

2017/04/04|
by Jack Kuo
文/  Jack Kuo

電影《0.5mm》改編自安藤桃子的小說,導演同為安藤桃子,而導演更找來自己的妹妹安藤櫻擔綱女主角。劇情主要講述照護員砂羽在工作和金錢不翼而飛後,砂羽如何寄居不同老人的家中,並與老人互動的過程。

電影強調人與人之間的互動,導演不惜將影片延伸成三小時多的片長,鋪述砂羽寄居不同老人家底下燒飯做菜等日常瑣事,運鏡平穩地橫移,逐漸引出老人對砂羽所生的情感。此外,電影多採用反應鏡頭敘事,角色以臉部正對鏡頭來回切換,反映角色細微的表情變化和肢體動作,強化人與人之間的關係。

片名同小說名取為0.5mm,是個極微小的距離,暗喻人與人之間關係的微妙變化。人都擁有著各自的過去,因應那不同的人生歷程,人於是被巧妙地隔開,與此同時,人們卻又共存在同一歷史平面上,存在著交集。或許那極其微小的0.5mm,關乎於人內心的距離,人與人的關係會因為內心的變化存在著不同的距離,時而陌生,時而熟悉,或是剛剛好的距離。

劇中老人真壁義男﹙津川雅彥飾﹚對砂羽說出:「所謂的高山,是指每個人的心,或許只有0.5毫米,但是集結了這幾毫米往相同方向移動時,就是革命的開端。」0.5mm不僅代表著人際關係裡彼此之間的可能性,也是每個人內心對自我的追尋。停滯的內心會逐漸失去生命力,不再感到存在的意義,0.5mm可以視成讓內心保持移動的微小距離,因為人開始摸索自己內心的界線,人才會意識到自己的存在,以及自己真實的樣貌。

電影裡的角色以老人為主,導演卻不刻意突顯老人和死亡之間的連結,反而更多在探討活著的意義為何。影像多次透過紅色的意象傳達生命的意義,劇中的老人阿茂﹙坂田利夫飾﹚問砂羽他的眼睛是不是紅色的,砂羽回答「是」,阿茂說:「因為我還活著,所以是紅色的。」隨後鏡頭刻意用紅色的濾鏡呈現陽光下樹林搖曳的畫面,是活人眼中所看出的艷麗光景。劇中雪子﹙木內綠飾﹚和真(土屋希望飾)母子之間表面看似疏離,直到片尾真的性別有了戲劇化的轉變,鏡頭拍出他月經留下的鮮血,呼應雪子染紅洋裝的影像,紅色形成母子之間緊密的連結,亦是活著的見證。

關於雪子為何自殺,片頭雪子死去的真相模糊,僅能推知她照護老人長期累積著壓力。隨著劇情推移,帶出老人照護無形的重擔,片中幾乎不見年輕面孔,只剩空空的屋子和老人。老人的照護考驗著人的內心,「當你真心盼望某個人不在就好了,其實你這個人也已經死了。」雪子冀求老人的死成為真實,已將自己推向死亡。此外,雪子的過去可能長期受到老人的迫害,讓她飽受身為女性之苦,為了不讓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轍,雪子改變身為女性的真,讓她以男性的外貌示人,並刻意讓真和老人保持距離,這種同在一屋簷,為了保護孩子戰戰兢兢的心理,最終再也無法承受下去,於是雪子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。

《0.5mm》從探尋人與人之間的界線和關係,慢慢地深入人們如何面對自己內心的界線和恐懼。自我內心的移動僅在釐米之間,「如果我在這裡發現了自己的腳,這裡就是我的世界。」而世界要重新移動,只要自己跨出步伐就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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