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 / Stacey Chen

「喜歡、厭惡、嫉妒、渴望」這些對他人的感覺，起初藏在心底蠢蠢欲動，等待某天遇上了天時地利人和，便一次流竄而出，在電影裏，一個游泳池正是人性最完美的催化劑，每當片中出現泳池，總讓影迷心有所盼，像是一個老暗號，別小看這池子像個花瓶，它將引發不思議的後果。



在《眾神與野獸》伊恩麥克連飾演的同志老導演，為調戲來訪的鮮肉記者，邀請對方漫步到自家泳池畔，每問一個問題就得脫一件衣服，波光粼粼中流露對青春的垂涎。另一部電影《愛情的模樣》純情得多，在巴西熱辣辣的陽光下，從午後泳池緩緩催化少年的戀曲，甚至連醉後夢裏的性幻想，都像水波一樣浪蕩朦朧。



泳池的閒情雅致，一方面象徵主人較優渥的經濟，相對來說也是階級衝突的溫床，就在《我的兼差媽咪》中，老女僕有意無意地經過泳池，每日修剪池畔花草、看公子戲水，自己卻連一滴水也碰不得，隨著故事發展她的「僕性」逐漸解放，在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，她終於將腳趾輕掂入淺水池，月光下淺嘗自由。當然，在打破階級的同時，泳池更可能激化衝突，讓人與人的關係在拉近時、急轉向糾葛纏鬥，英國權威雜誌TimeOut選為百大經典名片的《浴室春情》，其中由愛而恨的情殺意外便是在靜謐泳池完成，當鮮血從池壁染到水裏，觀眾以遠鏡頭觀看這場犯案過程，人類像極了培養皿中的昆蟲，為基本欲望而愚昧廝殺。



還有一位導演也熱衷此道，盧卡格達戈尼諾對泳池的鍾愛從《我愛故我在》就現端倪，一場上流宴會促成了母親的外遇，而後兒子察覺有異，竟在與母親的追逐中意外摔落泳池喪命；另一部導演新作《池畔謎情》的泳池也誘發前後任情人的較勁，從比拼游泳速度、而後萌生殺機，兩人在池裏的靜默廝鬥，少了雄性暴力，卻更添弔詭之美。



如果不下水，至多就一輩子不懂游泳，但人被生下來的時候，早已全身濕透，電影拍的永遠是游上來、或溺下去的故事，有了人便有了一池春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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